四种崇高的心灵境界,四梵住的修习向智尊者慈,像是安慰病人的温柔又坚实的手,从未改变其同情,也不在意面对的任何反应。悲,其真正基础是洞见“苦”的普遍法则,而非仅立基于单一的“苦”的事实。喜,藉由分享他人的快乐如同自己的快乐一般,你的生命将得到喜悦。舍,根源于“观”,是完美、不动摇的平衡心,无我的教义,是我们通往“舍”的向导。
佛陀开示四梵住的基本内容诸比丘!弟子以慈心遍满一方,如是遍满第二、三、四方而住,乃至上、下、四周,他以慈心丰沛、广大、无量、无憎与无苦,遍满一切世间平等而住。诸比丘!弟子以悲心遍满一方,如是遍满第二、三、四方而住,乃至上、下、四周,他以悲心丰沛、广大、无量、无憎与无苦,遍满一切世间平等而住。诸比丘!弟子以喜心遍满一方,如是遍满第二、三、四方而住,乃至上、下、四周,他以喜心丰沛、广大、无量、无憎与无苦,遍满一切世间平等而住。诸比丘!弟子以舍心遍满一方,如是遍满第二、三、四方而住,乃至上、下、四周,他以舍心丰沛、广大、无量、无憎与无苦,遍满一切世间平等而住。慈 慈,没有“拥有”的欲望,清楚知道在胜义中没有所谓的所有物与拥有者,这即是最崇高的慈爱。 慈,不说也不会想到“我”,清楚知道“我”只不过是一种错觉。 慈,没有选择性与排他性,清楚知道若这么做的话,就会制造出与“慈”本身相反的厌恶、反感与嗔恨。 慈,接纳一切众生,不论其大小、远近,在陆地、水里或空中。 慈,无私地拥抱一切有情,不仅是对我们有益或让我们欢喜,带给我们快乐的有情。 慈,拥抱一切众生,不论其心是崇高或低下、善或恶。拥抱高贵或良善的众生,因为慈爱自然地流向他们;接纳低下与邪恶的众生,是因为他们最需要慈爱。许多善良种子已枯死的人们,只因缺少让种子成长的温暖,而让它在缺爱的寒冷世界中死去。 慈,纳受一切众生,清楚知道我们都是这期生命中的旅伴,都受制于同样“苦”的定律。 慈,并非烧伤、烧焦、折磨人、造成更多伤害的感官之火——它现在突然燃烧,下一刻即熄灭,留下比以前更深的寒冷与孤寂。 相反,慈像是安慰病人的温柔又坚实的手,从未改变其同情,没有犹豫,不在意所面对的任何反应。慈,安抚人们因苦难与烦恼之火焚烧后所感受到的寒意。慈,为被遗弃在孤寂冰原中的人,在缺爱世界的严寒中颤抖的人,以及因深深绝望或不断向外求助而内心空虚、枯竭的人,给予他们生命的温暖。 慈,即是知道、了解,并随时准备提供帮助的崇高的心与智慧。 慈,即是力量,并给予他人力量,是最崇高的爱。 慈,佛陀称之为心的解脱、最崇高的美,是最崇高的爱。 慈的究竟显现是什么呢? 向世间开显通往苦灭的道路,一条世尊所指出、亲自走过与完全领悟的道路。
悲 世间正在受苦,但大部分人封闭了眼睛与耳朵,看不见川流不息的泪河流过生命,听不见持续不断、遍及世界的痛苦哀号。任由自己小小的悲伤或喜悦遮蔽视线,阻碍双耳,心也被自私束缚变得僵硬狭隘,这样的心如何向更高的目标迈进?如何体会唯有摒除自私的渴爱,才可以从苦中解脱? 悲,移除了沉重的障碍,打开通往自由的大门,使狭隘的心变得世界般宽广。 悲,解除心中使人麻痹、难以活动的重担,赐予依附在自我低地上的人们飞翔的双翅。 因为悲,即使有时我们个人并未感到苦,苦的事实仍能鲜明地呈现在心中。悲给予我们丰富的痛苦经验,在苦真正降临时,能坚强而有准备地面对它。 看啊!这绵长的旅行队伍中,无论人或动物都背负着悲伤与苦痛。在无数过去生中,我们都曾背负过与众生相同的重担。看看这些众生,打开悲悯的心吧! 这样的不幸,可能再度成为我们的
命运!现在没有悲心的人,有一天会因此哭泣。若缺乏对他人的怜悯,将来也必会透过自己长久的痛苦经验来获得,这是伟大的生命定律,了解这点后,要留心看好自己! 众生沉溺于无明,而迷失在幻相中,从一个痛苦迅速经历下一个痛苦,不明白苦的真正原因,也不知如何解脱。悲心的真正基础,是洞见“苦”的普遍法则,而非基于单一的“苦”的事实。 因此,我们所悲悯的,也包括以邪恶、愚痴而获得当下快乐的人,以他现前的行为,就可预见其苦难的未来,悲悯之心便油然而生。 智者生起悲悯,不会让自己成为苦的受害者,他的身、语、意充满怜悯,但心不动摇,仍保持平静与镇定而不改变,否则,他还能怎么帮助众生呢? 愿如是的“悲”于我心中生起! 悲,即是知道、了解,并随时准备提供帮助的崇高的心与智能。 悲,即是力量,并给予他人力量,是最崇高的悲悯。 悲的究竟显现是什么呢? 向世间开显通往苦灭的道路,一条世尊所指出、亲自走过与完全领悟的道路。
喜 不仅要向悲心,也要向随喜心打开你的心胸! 众生在世间所得到的快乐真是十分稀少!无论何时,只要他人得到一丝丝快乐,你都应庆幸,至少有一线喜悦的光束穿破他们生命中的黑暗,驱散蒙蔽心灵的灰暗迷雾。 藉由分享他人的快乐如同自己的快乐一般,你的生命将得到喜悦。难道你不曾观察过,人们在快乐时,容貌如何因喜悦而变得明亮吗?难道你不曾注意到,喜悦激起人们高尚的抱负与行为,远超出他平时的能力吗?这样的经验从未以喜悦的幸福感填满你的心吗?藉由为他人制造快乐,带给他人喜悦与安慰,你自己就有能力来增加随喜的经验。 让我们教导他人何谓真正的喜乐!许多人从来没学过。生命虽充满悲伤,但也有许多快乐与喜悦的泉源,只是大部分人都不知道。让我们教导人们在自己身上寻得真正的喜乐,并为他人的喜悦感到欢喜!让我们教导人们将自己的喜乐展现到更高境界! 在佛陀教义中,神圣与崇高的“喜”并不少见。佛陀教法常被误以为是传布忧郁的教义,但事实却相去甚远,佛法一步步导向更清净、崇高的快乐。 神圣与崇高的“喜”是灭苦之道上的大助力。不仅因悲伤而忧郁的人,乃至拥有喜悦的人都会发现,平静才能使心处于沉思状态,而唯有平静与专一的心,才能得到令人解脱的智能。 他人的喜乐愈神圣与崇高,我们就愈有随喜的理由。我们随喜的一个原因是,他人神圣的
生活确保了今生与来世的安乐;另一个更加神圣的随喜他人的理由,则是他们对“法”的深信、对“法”的了解与对“法”的遵循。让我们给予他们“法”的帮助吧!让我们努力,使自己愈来愈能够给予他人这样的帮助吧! 喜,即是知道、了解,并随时准备提供帮助的崇高的心与智能。 喜,即是力量,并给予他人力量,是最崇高的喜乐。 喜的究竟显现是什么呢? 向世间开显通往苦灭的道路,一条世尊所指出、亲自走过与完全领悟的道路。
舍 舍根源于“观”,是一种完美、不动摇的平衡心。 环顾我们周围世界并检视自己的心,就能明了要达到并维持心的平衡多么困难。 仔细检视我们的生命,就可以注意到生命不断在两极间移动——起落、成败、得失、毁誉,我们感受到心如何以苦乐、喜悲、失望与满足、希望与恐惧来响应这一切。这些情绪波浪时而将我们推向高处,随后又将我们推落下来,才获得片刻平静,马上又进入另一浪潮力量中。我们怎能期待驻足于波涛顶端呢?若不是在“舍”的岛屿上,又如何能在永不止息的
海涛中,建筑起自己的生命之屋呢? 在几经失望、失败与挫折后,只分配少分快乐给众生的世间,几乎可说是个安全之地。唯有愈挫愈勇的世间,才有光明成功的未来。缺少喜乐的世间,在病痛、分离与死亡中成长。 前一刻是我们随喜的众生,下一刻却亟需我们的悲悯,这样的世界需要“舍”。 但所需要的那种“舍”,必须以时时保持警醒的心为基础,而非冷漠迟钝的心;它必定是经历严格、审慎修习而来的成果,而非一时情绪的展现。但若“舍”必须一再用力才能产生,那么就不配称为“舍”,它的力量也会减弱,最后为生命的变迁所击垮。然而,真正的“舍”应能面对一切严格考验,并从严格考验中使自己的力量再生,而只有根植于“观”的“舍”,才有抵抗与自我更新的力量。 什么是“观”的本质呢?“观”是清楚明了一切生命的变迁如何生起,明了我们的真实本性。我们必须了解,自己所经历的各种体验,都源自此生或前世所造作的“业”。“业”是我们从之而生的“子宫”,无论喜欢与否,我们都是业不可转让的“拥有者”。虽然是拥有者,但一旦我们造作了任何业,就失去了驾驭它的能力:业永远追随我们,相应于它的遗产,终究会归还到我们身上(业的相续)。没有一件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是来自外在充满敌意、不可知的世界,任何事都是自己心念与行为造作的结果。这样的理解使我们免于恐惧,所以是“舍”心的最初基础。当我们看到每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都是源于自己时,为何还要恐惧呢? 若生起恐惧或不安,我们知道得以减缓的
皈依处——自己的善业。这样的依止将使心生起信心与勇气——相信过去造作的善业会产生保护力量,即使现生仍备尝艰辛、挫折,也更有勇气在当下造作更多善行。因为我们知道,崇高与无私的行为就是抵抗命运重大打击的最好方法,及时行善永远不会太迟。若在避恶行善时,这样的
皈依稳固地建立在我们身上,那么总有一天我们会肯定:“根植于过去的不幸与不善愈来愈减少,而我努力使今生清净无瑕,除了更多的良善以外,未来还能带来什么呢?”这样的肯定,使我们的心获得平静,而得到忍耐与“舍”的力量,足以堪忍现前的苦难。如此一来,自身的“业”就成了我们的朋友。 同样,一切生活中的各种事件,即所造作“业”的果报,也将成为我们的朋友,尽管它们带给我们忧伤与痛苦。“业”以伪装的姿态,常常回到自己身上而让人无法辨认——有时以他人对待我们的方式回归,有时则以生命中的重大改变回归,这些业果往往与我们的期待不符或违反我们的意志。这样的经验告诉我们先前未预见的行为后果,显示出先前行为虽然明显,但自己只有稍微觉察,而想以各种借口将之隐藏掩饰的动机。若我们学会从这角度来看待事情,并读到自己经验所传达的讯息,那么“苦”就能变成朋友,它会是严厉但诚实、善意的朋友,教导我们最困难的课题——与自己身心有关的知识,警告我们远离正盲目走向的无底深渊。由于将“苦”视为老师与朋友,我们就能较成功地以“舍”来忍受苦。最后,“业”的教说将给予我们强大动力,使自己从“业”中解脱,从把我们一再掷入轮回之苦的“业”中解脱。厌恶将在自己的渴爱、愚痴、习性上生起,创造出许多情境以考验我们的力量、对抗力与“舍”。 应当作为“舍”之基础的第二种“观”,是佛陀所教导的“无我”。这教法认为于胜义中没有任何造作“业”的自我,其业果也没有影响任何自我。此外,这教法还认为若没有“自我”,我们就不能说“我自己”。造成“苦”并障碍或干扰“舍”的是自我错觉,若自身的某特质受到责难,我们会认为“‘我’受人指责”而动摇了“舍”;若某项工作没有成功,我们会认为“‘我的’工作失败了”而动摇了“舍”;若失去财富或挚爱的人,我们会认为“‘我所拥有的’失去了”而动摇了“舍”。 要使“舍”成为不动摇的心,必须舍弃一切有“我的”想法,先从容易远离自我的小事着手,渐渐向自己深深执着的所有物与目标下手。同时也必须舍弃一切与自私的“自我”想法有关的事物,这也是先从自己个性的一小部分开始,从不甚重要的特质,或从自己先清楚看到的些许弱点,渐渐向自认为是个人存在中心的情绪与嫌恶下手,以练习舍离。 舍弃“我的”或“自我”的想法到达一定程度时,“舍”就会进入我们心中,因为那些已领悟为“无我”的事物,又如何能藉由贪、嗔或悲伤而使我们烦乱不安呢?“无我”的教义,因而成为我们通往解脱与“舍”之道的向导
。 “舍”是四梵住的顶点与极致,但不应就此认为“舍”否定慈、悲、喜,或认为前三梵住较为次等,绝非如此,“舍”完全包容、遍及这三者,正如三者完全充满“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