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愿 (洞晓世事 守戒如一)
在宋都城建康附近的沈桥边,住着一位名声远扬的算命先生。此人姓钟名武厉,曾任过新道县令,家世信神,很早便学会了歌舞鼓乐、以及零杂技艺,尤其擅长算卦相面。一次他揽镜自照,不禁得意起来:“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见到天子了。”于是便在沈桥做起了算命的营生。
钟武厉相过许多人的面,说其近期内将发生的事,无不灵验,名声越传越大,一次他对两个人说道:“你会做三州刺史,你将位极三公”。这第一个便是曾发过‘应乘长风,破万里浪'宏愿的宗慤,第二个便是后来飞黄腾达的沈庆。消息不胫而走,不久事情让宋太祖刘裕知道了。刘裕将他召来,让他给事先化妆的囚徒和一个漂亮的奴婢相面。他将二人稍端祥,指便着囚徒说:“君多灾多难,一下台阶便要戴上枷锁。”又对奴婢说:
“君是下贱人,不过是暂时得以幸免罢了。”太祖听后吃惊非小:果然名不虚传。便令他住在后堂,不时去了解阴阳秘术。
不久,钟武厉请求出家,接连请求三次太祖才答应了他。他便成为上林寺远公的弟子,取号法愿。
孝武帝即位,宗慤出任广州刺史,携法愿一同前住,并从他受五戒。很快谯王横逆作乱,向岭南一带发出檄文以相号召,宗慤拿不定主意,问法愿怎么办,法愿说:“现在太白星冒犯南斗星,肯定要有大臣被杀,现在你应当这样……,赶快改主意,必得大功劳。”结果与法愿所说丝毫不差。宗慤对他感激不尽,后来改任豫州刺史,仍带他前往,竟陵王刘诞举事,又是法愿给他出主意应付。不过,他的麻烦也在这里惹下了。
一次法愿与宗慤商议,想减少僧人的床脚,使之合于八指之制。谁想这样一来冒犯了当时独步江西的僧导,他忿忿不平地指责法愿胡乱管教僧人。以僧导的地位和名声而说这样的话,影响之大是可以想见的,事情很快传到孝武帝耳朵里,孝武令他速回京城。
法愿刚一上殿,孝武帝就劈头问他:
“法愿,为什么假装吃素呢?”
“贫僧吃素已整十年了,并未假装。”法愿面色平静,不卑不亢。孝武帝见他敢顶撞自己,顿时大怒命令道:
“沈攸之,把肉拿来,我看他吃不吃?”直阁沈攸之拿肉硬往他嘴里塞,法愿双唇紧闭,两人折腾了一会儿,法愿的门牙都弄掉了两颗,肉也未咽下一点。孝武帝脸色都变了,最后命令他罢道还俗,作广武将军,在华林殿值班伺候。法愿没有继续反抗,他顶盔戴甲,作起了将军。法愿虽然形同俗人,但谨守禅戒,从未破犯。不久孝武帝驾崩,昭太后才令他重新出家。明帝太始六年(公元470年),佼长生舍宅为寺,取名正胜,礼请法愿居住。
齐取代宋以后,高帝和武帝对他都以师礼相待。武帝永明二年(公元484年),法愿的兄长去世,法愿回京,住在湘宫寺,武帝亲自来问候,法愿派人转告:“脚病还未好,不能相见。”武帝转身就回去了。
文惠太子到湘宫寺问候,法愿连座也不让,太子只好垂手侍立一旁。他小心翼翼地向法愿探问:“用奏乐、击鼓、打铙来供养佛祖,那该是怎样的福分呢?”法愿不屑一顾:“当初菩萨以八万伎乐供养佛祖,尚不能趁心如意,现在你吹竹管子,打死牛皮,有什么可说的?”当时的王公贵族都从他受戒,他要见这些人都是直来直去,用不着通报。
法愿的名声显赫,众人沓随喜施舍,每天他收得的钱物都数以万计。法愿并不积蓄,随时用他们修造福业。他或是雇人礼拜佛祖,或是借给人设斋,或是买来米谷喂鱼喂鸟,或是买来饭食,送给囚徒。功德无量,不可胜计。法愿又善于唱经,他的方法与众不同,言语讹杂,随心所欲,不依韵律,只重随时点拔,真可说是其智可及,其愚不可及。
后来,法愿在禅定时,三天没有吃饭。忽然对弟子们说:“你们的饭碗要丢了。”很快就卧床不起。不久寺院旁边房子着火,寺在下风头,徒众一看:说什么也躲不过去了!便商议将法愿用车拉出去。法愿眼睛一闭,抬一抬手说:“佛都要被烧了,我还活着做什么呢?”便在床上,苦苦颂赞佛祖菩萨,大火隔着寺院烧过去了,僧众无不礼拜感叹。
法愿祖上为颖川人,生地吴兴。他在永元二年(公元500年)走完了自己的旅途,终年八十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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