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节 慈爱为第一善
瞋恨之火燃烧着人类世界,唯有慈爱才能给予冷静和安抚……慈爱为第一善德。
佛陀
当佛陀宣布他希望去王舍城时,阿难陀担忧地说道:
「世尊,整个印度有的是宽敞明亮的房屋,最好还是去舍卫城吧,不然的话,就去毗舍离。」
「为什么?阿难陀。」
「世尊,舍卫城是一个健康、纯洁的城市,城里有许多称德善的人。」
「阿难陀,如果这个世界到处都是善良、贤德之人,那么佛陀就没有必要应世了。阿难陀,我要去教化那些野蛮未化、犯法作奸之人。你不愿去王舍城,是不是认为提婆达多和阿奢世王子会找我们的麻烦。阿难陀,你就住在这里吧。我将独自一人前去王舍城。我将面对王家势力的不快和公众的不满。」
「世尊,如同您影子,我将永远跟随着您。我将忍受一切不幸和悲伤。不过,世尊,我们为什么要追赶、寻找不幸和悲伤呢?提婆达多住在王舍城,权势熏天,供养丰富。王子阿奢世又心甘情愿地听他摆布。频毗沙罗王虽是一有德之人,但是,他年事已高,王国的所有权力都掌握在阿奢世王子手里。世尊,我不是为我自己害怕,而是替您担心。」
佛陀说道:
「阿难陀,如果一个地方有反对我的势力,如果一个地方有人攻击我,正是在这个地方,我的服务才显得重要,歪门邪道就存在于这些地方。在舍卫城,富翁给孤独长者用彩旗彩带欢迎我,以罗伞幡盖替我遮顶,市民们看到我喜悦万分。只有佛陀才能唤起他们心头的这种喜悦。那些思想顽固、不肯接受佛法之人还没有认识到我是谁。在柯沙毗城,上百个年轻人围攻嘲骂我们,但就是在那里,成千上万的人归依了我的教法。除了王后摩甘蒂耶,其他人都认识到我是谁。正是由于外道的攻击和反对,舍卫城才成为我众弟子行化的天堂。」
尽管佛陀对阿难陀这样说了,但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位比丘,同阿难陀一道跟随佛陀踏上前往王舍城的旅程。当时,大弟子舍利弗和目犍连都回他们的故乡去了。正当佛陀与众弟子们赤着脚,从柯沙毗动身赶路时,在王舍城,频毗沙罗王退位,王子阿奢世继承了王位。
出于对儿子的爱,频毗沙罗王把王位让给了阿奢世王子。阿奢世在提婆达多的鼓动和影响下,正在周密地筹划如何害死他的父亲。当佛陀来到王舍城时,阿奢世王下令把频毗沙罗关进监狱。当夜,在老国王赠送给佛陀的竹林精舍的墙壁上,到处都用木炭灰写成的侮辱佛陀、攻击僧团的标语和猥亵的图画。市民们都知道,阿奢世王已公开支持提婆达多比丘,他们都不愿去竹林精舍。所以,没有一个人来听佛陀讲经说法。
一天,一路行商来王舍城做生意的兄弟俩,看见佛陀悠然自得地坐在竹林精舍内的一棵菩提树下,他俩就走了过去,向佛陀行了礼,坐在一旁。在交谈中,他们向佛陀讲述了萨玛瓦提和她五百侍女惨死的悲剧。
「世尊,由于萨玛瓦提及五百侍女的暴死,国王怒不可遏,痛不欲生。他立刻降旨,捉拿了对这一悲剧负有全部责任的摩甘蒂耶和她的家族,严刑拷打以后,把他们全部处死。世尊,整个柯沙毗沉浸在一片悲哀声中。」两位商人说道。
「先生们,看看这瞋恨的本质吧。爱好虚荣的摩甘蒂耶自以为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子。当她在库鲁萨等罗见到我时,为了满足她情感上的爱欲,她想得到我,当她失败后,他对我怀恨在心。后来,她成为乌德匿国王的王后。就在我到达柯沙毗的当天,她就耀武扬威地要向我炫耀她的荣华富贵。当她的企图又化为泡影时,她就变本加厉地憎恨我。朋友,瞋恨是没有限度的。她不仅对我怀恨在心,她也开始痛恨那些恭敬、信仰我的人。最后,她终于导致萨玛瓦提和五百无辜侍女死于非命。这样,她自己也受到法律的惩罚,赔上了自己的性命,也给她的家族带来了同样的命运。只有她觉悟了真理的父母得以逃脱。」
佛陀继续说道:
「先生们,瞋恨是不能靠瞋恨制止的。只有慈悲爱悯才能化解瞋恨。尾随着憎恨的魔鬼常随我们左右,犹如马车紧紧跟在马背后。人们生生世世结集起来的怨仇成为人与人抗争的原因。先生,看见了吧,由于贪欲而产生的瞋恨,一个女人在一生中的两三年就导致了如此毁灭性的灾难。」
一个商人说道:
「世尊,在五百名被烧死的侍女尸体中,乌德匿国王还设法认出了萨玛瓦提王妃。因为,当整个寝宫在熊熊大火中燃烧时,萨玛瓦提正在地上坐禅,双手摆在膝部。他们说,被烧焦了的尸体和原来坐禅的姿势一模一样。」
「先生们,因为她把她的思想高度集中于无限的慈悲之上,所以,她能处之泰然地面对逼近的死神。她从障碍中解脱出来,而证得第一圣果,即须陀洹果。她能毫无痛苦地面对死。先生们,如果整个人类从贪、瞋、痴、惧中解脱出来,完全彻底地觉悟因果绿起法,那么世界就会变成人类和平相处的人间天堂,没有人与人之间的敌对和抗争。瞋恨之火燃烧着人类世界,唯有慈爱才能给予冷静和安抚。我常常教导众生,慈爱为第一善德。」佛陀说道。
提婆达多一向对佛陀怀恨在心,他又精心策划了一个阴谋杀害佛陀的方案。这天,机会终于来了。他在阿奢世王宫侍卫中,挑选了二十七位精明强干的射箭能手,然后,又在其中找了一名本领最高、性格最残忍的箭手,令他前往竹林精舍谋害佛陀。接着,他命令另外两个箭手,等在路上,袭击第一个刺杀佛陀回来的箭手,并把他杀死。过了一会儿,他又派四名箭手去杀死前面两个箭手。紧接着,他又派了八名箭手伏击前面的四个箭手。最后,他派了十二名箭手埋伏在路尾,袭击前面回来的八名箭手。这样,只有提婆达多,阿奢世王和第一个箭手了解这一秘密谋杀佛陀的内幕。
在竹林精舍的菩提树下,佛陀还和那两个商人兄弟在促膝谈心。那名箭手手提弓箭,躲在离佛陀不远的一块杂草丛中,偷偷地观察着。有生以来,「害怕」二字第一次袭入他的心头,害怕就意味着败退,他对自己也感到吃惊。在他一生中,他从来没有对交给他的任务考虑过第二遍。但现在,他却丧失了勇气和胆量,双手颤抖起来,无法把箭搭在弓弦上,这样努力了好几次,但最后,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浑身筛糠似地颤抖起来。他明白,阿奢世王会准许提婆达多提出的任何要求。如果他完成了提婆达多交给的任务,他敢肯定,将军之职非他莫属。他现在只需要搭箭张弓,瞄准射击。
弓箭手也知道,一旦他看到佛陀,他是无法拿定主意的。所以,他的眼睛朝下望着,把弓箭挟在大腿之间,这样他就可以腾出手来。他左手抓紧右手,右手拧紧拳头,然后两只手又使劲地压在一起,他想这样来止住颤抖。可是,他的双腿又开始发抖,再也无法控制,弓和箭一下子掉在地上。弓箭丢落在地是一不吉祥的预兆,他惶恐不安起来,情不自禁地抬头望着佛陀。
佛陀还在与两位商人谈着话,他的眼睛却望着左面的一块杂草丛,说道:
「莎提亚,我说,你好象遇到什么大困难?过来,到我这里来。」
莎提亚,这名射箭能手,手里拎着弓箭,软绵绵地站在那里。佛陀一声清脆的呼声把他喊醒。他像一个被人领着路的瞎子,身不由己地走了出来,望着佛陀的脸,突然捶胸跺脚起来,他手里还抓着弓箭,一屁股坐到地上。这位只有在孩提时代要吃奶而哭的男子汉,现在就像一个婴儿似的,开始呜呜地哭了起来。
两商人兄弟惊讶不已,张口结舌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佛陀对莎提亚说道:
「莎提亚,你拿着弓箭,在灌木丛里干什么?告诉我,什么事这样折磨着你?」
「噢!世尊,我是来杀您的。」弓箭手说道。这时,旁边两位商人却被搞得糊里糊涂,如堕云雾。
「朋友,谁的命令?」佛陀问道。
「世尊,这是提婆达多的命令,他派我来谋害您。他答应我,事成之后,我可以升做将军。他命令我用箭把您射死。」弓箭手说道,脸上挂满了悔恨的泪花。
「莎提亚,你是因为没能杀死我而哭吗?」
「世尊,不。」
「那你为什么要哭呢?莎提亚?」
「世尊,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来谋害您,但当我一看到您,我就感到唇干舌燥,双手颤抖,两眼发黑,拿不住我的弓箭。它们都落到了地上。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浑身感到无力。」
「朋友莎提亚,在你的头脑里同时存在着善和恶,在将军之职的引诱下,你头脑的恶把你带到这里来杀我。但是,在这里你的恶却受到善的冲击而溃败。莎提亚,这很好。无论在什么时候,你都应该止恶,而使善得以生存。」佛陀劝勉道。
「世尊,我会这样做的,我将使善得以生存,请用这把弓箭射死我头脑中的恶吧!它是一个残忍的东西,它引诱我误入歧途。」
「莎提亚,弓箭无法做到这些。恶是无形的,在不同的时候,它套上不同的外衣;在不同的时候,它拿起不同的武器。」
「世尊,那么,怎样才能杀死它呢?」莎提亚问道。
「莎提亚,这就靠你自己了。你不需要做什么,你要做的就是戒除作恶。」
「世尊,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遵守你的教诲。控制自己不造业,比积极地造业要容易得多。」莎提亚诚恳地说道。
「朋友,恶以血肉为生,所以要戒除妄杀,这样饿死恶;恶以他人财富为生,
如果你偷窃别人的财富,恶就会来抢劫你,所以要戒除偷盗;沉湎淫欲本身就是恶,它使你犯罪邪淫来满足恶的欲,不要同你妻子以外的任何女人有淫乐之事;谎言和饮酒使恶得意洋洋,当你醉熏熏的时候,恶会作奸犯科。所以,你能够驯服住在你头脑里的恶,戒除妄杀、偷盗、邪淫、妄语和饮酒吗?」佛陀问道。
「世尊,我已准备好做一切您告诉我的事。我要驯服这些凶猛的恶魔。」
「莎提亚朋友『恶魔』的手上有锋利的武器。当贪爱、情欲、憎恨和虚荣进入你的头脑时,它就会利用这些来磨利它的武器。莎提亚,不要容纳贪爱、情欲、憎恨和虚荣之心。这样,你的头脑就不会成为『恶魔』磨利恐怖武器的磨刀石。莎提亚,如果你要赶走﹃恶魔﹄,显示自在的善德,并使之有生存的地方,那么,你就应该听从我的劝告。」佛陀说道。
「世尊,我听从您的忠告。只要我还活着,我就要遵从您的金玉良言。」莎提亚答应道。
「这样就好。莎提亚,现在,你看看四周,那边来了两个人,他们手提弓箭,左右张望,穿过灌木丛,朝这里走来。你看见他们了吗?」
「我看见了,」他回答着,又向四周看了看。
「他们正在找你,因为你误了时间,他们就搜寻你来了。他们先前埋伏在路旁。等你谋害了我之后,在你回去的路上,他们会把你杀掉。他们是来杀你的,而不是我。所以,莎提亚,从另外一条路上逃走吧。还会有其他人来除掉这两个人,所以,当这两个人来我跟前时,我将指引他们从另外一条路上逃走。」
两位商人吃惊地互相望着,这些事对他们来说简直像一场梦。
一天傍晚,阿奢世王和平常一样,来到了提婆达多居住的寺庙,庙宇就坐在灵鹫山腰上。国王礼拜了提婆达多之后站在一旁。
「大王,你好象闷闷不乐似的。我希望知道这是为什么?」
「尊者,我被弄糊涂了。虽然我并没有告诉你我整夜睡不着觉。我害怕来自仇敌的威胁,我害怕黑暗。睡觉时,大脑被折磨得不得安宁。每当我想起我那死去的父亲,我从头到脚就像被火燃烧着一样。他是我弄死的。在监狱里,我下令不给他一点饮食,在他裂开的伤口里撒上盐巴,令他在烧得火红的焦炭上行走。我真的不可能想象,我怎么作出了这样的罪孽。自从我父亲死后,我母亲一天到晚总是眼泪汪汪,不吃不喝,她现在已躺在病床上了。就是你怂恿我杀死了我的
父亲。尊者,给我一点开示吧,使我得到一点安慰。」
「大王,你太胆小怕事了。如果你不杀死你的父亲,在乔达摩的授意下,你父亲就会把你我二人杀掉。在印度,到处都有舒适宜人的高楼大厦,可乔达摩为什么要第四次来王舍城呢?世上还有多少乔达摩没有涉足的地方?乔达摩说什么,频毗沙罗王就做什么。
如果说,他想把王国交给你,早在他六十岁的时候,他就应该让你继承王位了,用不着你用武力夺取王位。杀死一个伺机想杀死你的人是没有罪的。大王,不要害怕,你没有来自敌人的任何威胁,你根本用不着悲伤,你的伤心是徒然的。你父亲痛苦地死去,这是他前世作恶多端的报应。不管你下了命命没有,命中注定了他要在折磨迫害中死去。大王,不要后悔,忆想过去是没有用的,要着眼未来。不要老是在悔恨你过去所做的事。只要你和我紧密地团结在一起,我们完完全全没有必要害怕。这些时来,我一直为你的事业操着心。在将来,我将一如既往地为你的事业操劳。」
提婆达多劝说着,他千方百计地想安慰阿奢世王。
「尊者,百姓们纷纷传说,在我的许可下,你试图除掉佛陀。你派了弓箭手前去谋杀他。他们还说,正是在我的同意和纵容下,在灵鹫山你搬石头砸伤了佛陀。我的宰相瓦开罗奉劝我,在与佛陀有关的事情上,不要与你混在一起。尊者,所以,将来任何同佛陀有关联的事发生以后,请不要来麻烦我了。虽然你三番五次地加害给他,但佛陀还是继续向你施与慈悲。」
「好一片慈悲。大王,他是在亲吻一只无法被砍掉的手。我不过犯了一点小戒,他就把我从僧团中开除出来。早在他还没有出家时,他就对我怀恨在心。有一次,他无缘无故地打了我。他现在又来败坏我的名誉,我要对他进行报复,转败为胜。他来这座城的目的,就是为了制造你的百姓对我的不满,从而终止我在这个城里得到的供养。他把我从僧团赶了出来,使我受到极大的侮辱,我要向他复仇。你是辽阔印度大地上最强大的国王,是我使你拥有这样的权威。要不是我,你根本活不到今天。大王,想一想我对你所作的效劳,你必须再帮我一次。」
「尊者,那又是什么呢?」
「大王,请把你的国象那蓝基里借给我用一天,我的要求就此而已。」
惊惶失措的市民们,狼狈不堪地在大街上四处奔命,呼喊着寻找藏身之地。
嗜血好斗的那蓝基里国象,在战场上无坚不摧,锋利的钢箭戳在身上,它感到好象是蜜蜂钉着似的。现在,它正呼啸着奔跑在街道上,鼻子、耳朵和尾巴都高高地竖起。它被灌饮了足足十六桶棕榈酒,解开缰绳之后,又被人在背上用刺棒猛地抽了一下,便一下子冲出象棚,奔上大街。嗷叫声惊天动地,它风驰电掣地狂奔在几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大有毁灭一切的势头。正在这时,佛陀同平时一样,在阿难陀的陪同下,缓缓地迈着安详的步伐,一步步地走在大街上。他们可以清清楚楚地听到远处传来阵阵轰鸣声和叫嚷声,但是,他们还是继续朝前走着。
「噢!世尊,噢!世尊,您看,那是一头凶猛的大象。街道上已空无一人了,人们都逃走了。世尊,大象正朝着我们奔来。噢!世尊,我们可完了!」阿难陀声嘶力竭地呼叫了起来。
「阿难陀,诸佛从不退避,也不走回头路。如果那只大象是冲着我们来的,就让它来好了。如果你害怕了,你可以走开。如果你对佛陀坚信不疑,就和他站在一起,把他当成你的避难所。」佛陀说道。
阿难陀根本不会扔下佛陀不管,独自走开。但在佛陀身上也没有发现任何可以庇护的地方,他只好横下一心,紧紧地闭上眼睛,依靠在佛陀的背后。
如同大千世界里的所有恐怖都被包里到一个包内,而这个又突然爆破开来。此时,那蓝基里以雷霆万钧之势朝佛陀逼近,隆隆之声震得大地颤抖起来。市民们都不忍心看到这样的恐惧,纷纷低着脑袋,闭上眼睛拥挤成一团,站在安全的地方。威武雄壮的大象,如同死神的化身,越来越近了。慈悲的佛陀稳稳地站在那里,不颤不抖,没有移动半步,他的心田荡漾出慈、悲、喜、舍四无量心流,两眼紧盯着大象的两只凶猛的眼珠。接着,佛陀无限慈爱地举起右手,手心对着那蓝基里。如同阵阵波涛,乘着汹涌的潮流,在海岸边破碎成朵朵浪花纷纷掉落下来,同样地,笔直竖立的象尾、象鼻、象耳都一下子垂挂了下来,恐怖的号叫声停了下来。那蓝基里再也无法向前迈进,它猛地收住脚。然后,朝佛陀走去,昂起鼻子,朝天长啸一声。
佛陀的双脚微微朝前移动了一下。阿难陀仍然倚靠在佛陀背上,这时如梦方醒,拉着佛陀的袈裟,迷迷糊糊地也跟着佛陀朝前移了移。佛陀走近大象,又举起右手,示现慈悲、祝福之手印。那蓝基里乖乖地四腿跪倒在地,两只长长的象牙平摆在地上,伏在那里一动不动,温顺得如同一只被拎着耳朵的小白兔。
佛陀右手抚摸着象王那蓝基里的项脊,轻轻地说道:
「那蓝基里,象中之王,佛陀就是你的皈依处。这里不是你的地方,跟着我,我将带你回家。」
像往常一样,佛陀静静地朝前走去。阿难陀仍然还没有完全消除恐怖感,牢牢地抓着老师的袈裟,亦步亦脚地跟在佛陀的身后。那蓝基里规规矩矩地跟在他的后面。它摆动着高大的身躯,把身上的灰尘抖落在佛陀走过的路上。刚才还是充满了恐怖,接着又是死一般寂静的大街,一下子又沸腾起,到处响起了阵阵喜悦的欢呼声。那些闭上眼睛、躲在安全地方的人,又「哗」地一下,朝大路两旁涌去。
有生大夫是一个虔诚的佛教信徒。他在离竹林精舍不远的一块芒果地里修建了一座寺庙,并把这座庙献给了佛陀。现在,他领着阿奢世王来见佛陀。下了车以后,国王步行向寺内走去,他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谎、紧张,手里握着宝剑,谨慎小心地朝前走着。一阵晚风刮来,折断了树上的一根枯杖,树枝「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国王「唰」的一下抽出宝剑,对他的侍卫喊道:「看!什么东西?有危险!」
「陛下,用不着担心,这只不过是树上掉下来的一根枯杖。」有生大夫说道。
国王感到一阵不好意思,但他还是警惕地朝前走去,看见佛陀正在步行。他突然想起在提婆达多的唆使下,做了许许多多坑害佛陀的事。他再也无法跨出半步,把宝剑插回剑鞘,两眼直盯盯地望着地面。
佛陀知道了国王的心思,就走了过来。
「祝愿你快乐,国王陛下。我希望你一切如意。」佛陀说道。
「幸福快乐?世尊,我在恐惧、痛苦和悲伤的世界中生活着。」国王说道。
「陛下,你比拘罗王和乌德匿王强大得多,你是全印度最有实力的国王。你还害怕谁呢?你又有什么痛苦呢?」
「世尊,我树敌太多,我常常看见他们的阴影紧紧地跟随着我。即使听到花朵落地声,我也是一阵惊觉。世尊,我的所有麻烦全是提婆达多一手造成的。他诱骗我行凶作恶,在他的要求下,我残忍地虐待了我的父亲,最后把他弄死。我父亲死后,我母亲也绝食身亡。我的叔叔拘罗王,正紧张地准备对我发动战争。世尊,即使在我王妃的房间,或在朝理国事时,或是躺在床上,我都不得安宁,弄得我睡不好觉,吃不下饭。我的生活像一团充满悲哀的包里。世尊,原谅我吧!提婆达多引诱了我,我就派了弓箭手来谋杀您。我还把那蓝基里借给他毁灭您。
我曾命令我的官员威胁恫吓信徒,不许他们来这里听您讲经说法。世尊,我的过去全是错误和罪恶。因为过去的罪恶,我的现在又是一片黑暗、阴郁。背负着悲哀、悔恨、痛苦和害怕的包袱,我又怎能面对我的未来?世尊,我要有生大夫给我的大脑动手术,把过去的一切从我的脑中铲除掉,这样我就可以忘掉过去。可是有生大夫告诉我,用不着手术,你就可以治愈我的病。世尊,救救我吧!救救我痛苦的灵魂!」国王苦苦哀求着。
「陛下,你还和提婆达多搅在一起吗?」
「不,世尊,我已同他一刀两断了。」国王回答道。
「陛下,在你下令处死你父亲时,你没有一点怜悯和良知。熏心的权利欲和心怀叵测的劝诱鼓动了你。现在,你已真正开始悔悟。我相信,你现已一心向善,这就好。陛下,在将来,你就不会再作恶了。像你这样作了无数恶业的人,必须行无数善德,远离一切恶,勤修一切善。在摩揭陀国,有许多穷困潦倒之人,你可以给他们修建救济院、房屋以及医院,像对待亲身儿女一样照顾好孤儿。因为你所作的恶业,你现在生活在痛苦和害怕之中。在数量和份量上,你的恶业都超过了你所作的善业。现在,你不应该继续痛苦、害怕,不要沉湎于过去的回忆之中。你应尽量多做善事,从此来减轻你所作罪孽的份量。有一天,当你所作功德的份量越来越大,那时,你就没有机会和时间来后悔你的过去。陛下,称德行善,做一个好人,学习尊重善良。」
「世尊,只要能从痛苦中挣脱出来,我已准备好作出任何牺牲。世尊,与您在一起,我是多么的快乐!我原以为你会把当成一个罪人,不屑一顾,并把我赶走。世尊,我把我的两个王国瓦岗和摩揭陀奉献给佛教。我自己将献身于称德行善的事业,我的王国要成为一切贫苦人的避难所。世尊,我将把残忍的提婆达多赶出我的王国。他害了我,使我干了许多坑害您的罪业。世尊,他是一个像溃疡一样的危险人物。」
「陛下,悲悯提婆达多吧,不要报复那些在人生道路上被击垮的人。在他死以前,他就会认识到他所作的罪业。陛下,他曾三次企图害我。有一次,他仍石头,砸伤了我的脚,出佛身血。让他自己收割他自己播种的种子吧。」佛陀说道。
国王喜悦无比,心头明亮起来,内心充满了对佛陀的虔诚敬仰。他一头拜倒在佛前,行了皈依佛法僧三宝的大礼,口里重复着五戒,怀着一颗轻松愉快的心情,离开了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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