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遗珍(上) 1930年，华北慈善会会长朱子桥，来到了位于宝鸡扶风的法门寺。他当时正在陕西赈灾，顺道来拜访这座古寺。

但是，初到佛门胜地的兴致，并没有持续多久，出现在眼前的景象，很快让朱子桥心情黯淡。

寺中伫立的那座千年古塔，到处墙体剥落，而佛塔周围,则是荒草丛生.满目沧桑. 这个关中地区著名的佛寺，因为连年天灾人祸,已经颓败不堪。

作为笃诚的佛门居士,朱子桥很快起草文章，发起了抢修法门寺佛塔活动。1939年,佛塔的重修工作终于得以展开，附近的村民，和听到消息从各地赶来的善男信女一起，修补破败的塔座，清理满院的荒草，琐细的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就在加固塔基的时候，人们突然挖到了一块神秘的石板。朱子桥从洞口往里看了之后，立即下令把石板重新盖上。洞里有什么，让朱子桥如此紧张？传说洞里是一个地宫密室，里面阴风阵阵，而且有许多青蛇盘踞其中，非常危险，不可靠近。之后，朱子桥下令将石板重新封埋.连同里面的秘密，这一封，就是近半个世纪。

1981年8月25日，一个薄阴的早晨。在陕西宝鸡扶风县城北十公里，法门寺所在的法门镇，韩大爷像往常一样早起晨练。这条他生活了大半生的街道,在那个早晨,似乎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转过街角就是法门寺。韩大爷习惯每天早上绕着那座古寺走上几圈。但那天，出现在眼前的景象，一下子让他惊呆了。

韩金科，当时的扶风县文化局干部，1981年8月25号，他跟往常一样，早早来到办公室，开始了一天的忙碌。连日不停的风雨,在那个早晨,天气刚刚有些好转。韩金科惦记着正在进行的几处遗址发掘,正想着如何协调各方的勘探工作,然后，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对方因为震惊而语无伦次地讲述，使韩金科好一会儿才明白，法门寺那边出事了。这个消息，对韩金科来说，既有些意外，又在预料之中。作为出生在当地的学者,韩金科显然比一般人对法门寺有更多的了解，那座古寺里，有一个牵挂他多年的谜，现在，突然出现的变故，会给这个谜带来什么样的结果？没有片刻迟疑，韩金科急匆匆奔赴现场。

8月24日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伫立在法门寺中的唐建佛塔，因为年久失修和雨水侵袭，中部出现裂缝,佛塔因之遭到了严重破坏。

令人震惊的，是佛塔的倒塌：东北边的部分基本上完全坍塌掉了,而剩下的西南一边,恍若一节残指,虽然出现倾斜,却仍然神奇地矗立着,情形异常诡异。

这个曾掩映于绿树之中的青砖古塔，看上去与其他佛塔并没有多少不同，但究其历史，在普普通通的外表之下，法门寺塔可谓大有来头。

采访韩金科:

----佛经上记载，公元前3世纪中叶，就是佛陀释迦牟尼他灭度119年的时候，古印度统一了。当时的阿育王把佛的舍利送到世界各地，以弘扬佛法。中国当时是19个。这19个里面，在中国大地上安奉有名有姓，佛的指骨舍利安奉在法门寺。

阿育王于公元前三世纪统一印度，连年的征战，建立印度历史上第一个帝国之后,为救赎战争中的杀戮，阿育王开始力推佛教。为此,他派出了大量僧众和信徒去到国外，宣扬仁慈和非暴力,大力宏扬佛法。传说阿育王在世界各地建造了数座佛塔，供人们礼敬佛祖。其中中国分布有19座。最早的法门寺塔,即是其中之一。

如此不凡的渊源,吸引许多学者探究传说背后的事实，但即使遍查史籍，也没有人能找出多少可靠信息,来论定佛塔最初出现的确切年份。这个问题,成了华丽传奇之外一个事实上的谜。人们只能大概推证其始建于东汉桓帝年间。在中国历史上，那不是一个显赫的时代，许多事情今天都已经无从查考。但人们可以由此大致推算，佛塔迄今，已有1700余年历史了。也许因为有如此漫长的历史，因塔而建的法门寺，自古以来香火不断,没有人能说得清楚,大雄宝殿前的这个香炉,见证了多少次虔诚许愿。但是，善男信女的虔诚，除了佛寺的漫长历史，还有一个原因。其中事关这个古老塔寺最为神秘的一个传奇，传奇的主角，是佛祖释加牟尼的真身舍利。而传说，舍利就被供养在法门寺中一个神秘的地宫里。

那么真身舍利是什么？其中又有什么样的故事？

故事缘起于一个叫乔达摩悉达多的人。他是古印度迦毗罗卫国的王子。自小就过着奢华生活的乔达摩王子，却对民生苦难思虑甚重。在29岁那年，乔达摩削发出家，开始了6年的苦行生活。在印度伽耶山一棵菩提树下，乔达摩顿悟佛道。之后，他云游四方，传布佛理。后世的人们将其尊称为佛祖释迦牟尼。释加牟尼于80岁那年去世。相传，佛祖去世后，遗体在古印度拘尸那城南火化。弟子在灰烬中，发现了一些奇异的结晶体，就是这些神奇的骨烬颗粒，被弟子们称做“舍利”。那么舍利与法门寺地宫密室传奇又是如何被联系起来的呢？

阿育王统一印度后,大派僧众去世界各地传教，所带的，就是释迦牟尼的真身舍利。大约在公元前243年，西域高僧释利房等一行18人，来到了中国西部周原腹地。此时，正是秦始皇四年，相国吕不韦接待了释利房。那个初秋的夜晚,相国府里气氛凝重。后人已经无从知晓这次会谈的具体内容。但清凉月光下的冷峻对答，已经预示了这次会面的最终结果。传说寥寥数语过后，吕不韦即以“惑乱民心，毁我大秦”为由,令人将释利房等打入地牢。在咸阳城中这个狭窄地牢里,释利房一行被饬令严加看管。这位已近中年的西域门僧，面对武士的粗暴呵斥,想到了佛家所谓的因缘。自己此行，也许是因缘未到吧。在释利房的故事里有一个问题，在被打入地牢之后，他们所带的佛骨舍利下落如何呢？传说释利房等人觐见吕不韦之前，悄然在一个夜晚，在周原高阳某地，起圣冢，将舍利埋藏了起来。而导致释利房作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后人已经无从查考，也许是受冥冥中的启示，也许仅仅只是出于小心。

这个传说中的圣冢，应该是地宫传奇最初的雏形了。由此，地宫和神圣的佛祖真身舍利，有了不可分割的联系。但是，这一切，还都只是传奇。

西域安息国的高僧安世高，在东汉桓帝年间，又东行來到了中国。这条连接西域与中土的古道，曾经走过释利房一行18人，但那已是4个世纪以前的事了。400年以后，等待安世高一行的，将是和释利房完全不同的命运。

由秦到汉数百年间，佛教在中国有了广泛传布，中原一带，佛寺接踵出现。于是，有了洛阳宫里的这次会面。桓帝刘向和安世高这次会面的详细内容，后人同样无从查考。想必他们曾提到过释利房的咸阳之行，因为相传在这次会见之后，安世高奉命开始寻找早先被埋藏起来的佛祖真身舍利。费劲周折，在周原高阳，安世高找到圣冢，请出了舍利。之后，在圣冢所在地，修建了地宮，在地宫之上筑起宝塔，并在宝塔四周，修建了寺院。

这是史料里，关于地宫的最早信息。虽然史书里有如此记载，但漫长的历史风云变幻，这波谲云诡的地宫传奇，其可靠性还残存多少？因为，自始建到唐，法门寺塔一直是木质结构，屡建屡毁。一个问题是，在关于佛塔的建建毁毁的记载中，为什么只字不提塔下的地宫？是东汉年间的地宫史料有误吗？还是地宫之说仅仅只是个传奇？

民间流传的一段隋末逸事，也许能给这个问题一个解答。隋朝宏化郡这个深宅大院里，他的主人，一度陷入难解的忧虑之中。这个刚满10岁的小男孩，自幼体弱多病，他的父母，虽然想尽一切办法，用遍所有名贵药物，但都无济于事。笃信佛教的父母于是来到寺院，求助传说中法力无边的佛祖。他们许愿将小孩托依"佛神保佑"，而只要孩子能够健康，自己愿意付出一切代价。这次努力，传说十分灵验。这个与佛结缘的小孩，就是后来赫赫有名的大唐第二位皇帝李世民,他的父亲,就是高祖李渊。有了这样的因缘，唐王朝历代皇帝，几乎都崇信佛教。在唐时的中国，佛教因此盛极一时。

采访韩金科:

---唐高祖李渊，在我们这个地方带着李世民打了一个大胜仗。这仗打赢以后，他们在法门寺拜舍利的时候，李渊发信，把这个寺院要改成法门寺。由于当时要经过隋代的皇帝，这个报告还没有到皇帝的手里的时候，隋王朝就走了。李渊作为大唐王朝第一个皇帝唐高祖，在武德年间，以皇帝的名义，把这个寺院由阿育王寺正式改为法门寺。

由阿育王寺而法门寺，从唐初开始,这个佛寺也进入了它历史上最为鼎盛的时期，法门寺成为皇家寺院，在国家宗教生活中占据了至高无上的地位。因此，也就有了唐时7迎佛骨的记载。所谓迎佛骨，即请出佛骨，迎到长安，举行法事，供人们礼敬。在唐时，那是一件举国参与的盛大活动。而最后一个迎送佛骨的是僖宗，史料记载，僖宗最后送还佛骨于法门寺地宫，并下令将地宫封埋。史料里，又一次明确提到了传说中的法门寺地宫。那么，地宫是确实存在过了？

1981年8月的这场风雨，使得这座古塔重新引起世人的关注，难道真的有一股冥冥中的力量，催使人们去揭开传说里的秘密？

对于残塔的处理，上级主管部门极为重视。在这间简陋的办公室里，当时的勘探资料被包括任周方和韩金科在内的有关专家和技术人员仔细研究，反复论证。人们不愿意放过哪怕是一点点相关的细节。那个只剩半边，摇摇欲坠的唐建佛塔，以及和佛塔有关的无数传奇，自1981年8月24号那个神秘之夜开始，事实上已经成了他们中许多人生活的一部分。反复论证的结果，当时形成了两个方案。

采访

---一个方案，就是把塔拆除之后重新修建。重新修建，也是一种保护的办法。另外一种办法，当时提出来是保护半边塔。而且当时跟意大利的比萨斜塔来对比。

作为当年修复加固法门寺塔行动的一员,任周方对此依然记忆犹新。鉴于佛塔倒塌的情况十分罕见，修复工作必须按照一系列复杂严密的程序严格进行，残塔各方面的数据需要重新测定，佛塔所在地的地质结构需要充分掌握。这些工作，进展都颇为顺利。但是，在考古专家会同专业技术人员，掌握了大量现场第一手资料，既而着手清理残塔的时候，发现先前确定的那个方案，执行起来困难重重。

采访

----这么一个塔在技术上要求很高，因为塔体的里面全是土坯。怎么样把土坯能保护起来，不怕雨淋。这在技术上也是非常难的，而且造价非常高。在这种情况下，最后决定还是把塔拆除来建设---当时，大概谁也不会想到，因为重修，一个埋藏了1000多年的绝世秘密终于得以重见天日。1987年4月，一个包括考古人员在内的专业技术队为重建宝塔做着最后的准备。那个普普通通的下午，一切看上去都和平常没有什么区别。4月3日，专家们探察塔基结构,勘察现场短暂的休息时间，突然有人惊呼一声。在浮土之下，考古人员无意间发现了一块白玉石板.人们七手八脚清掉石板上覆盖的浮土，一尊雄狮浮雕显露出来。

而当一个考古队员推开白玉石板旁边的碎石板时,一个洞口出现在人们眼前。那个狭小的洞口里面当时一片幽暗，一时看不出深浅。因为有围绕着法门寺及佛塔的那些神秘传奇，这个洞口的发现让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喜不已。洞里面就是传说里朱子桥曾看见过的密室吗？传说中神秘的佛骨舍利会不会被埋藏在里面？以及一系列相关的未解之谜，会不会因此获得答案？

绝世遗珍(下)

1987年4月3日，法门寺佛塔施工现场，人们意外地发现了一个洞口。手电光划过洞内幽暗的密室，里面层层叠叠的文物清晰可见。文物面世，使传说中的法门寺地宫，变成了事实。眼前的地宫，朱子桥曾将其描述的极为恐怖，半个世纪以前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朱子桥的恐怖描述，显然用心良苦。而围绕着法门寺及佛塔的相关传说，那些经年流传而变得栩栩如生的故事，那些令人困扰又让人兴致勃勃的谜，谁都不会想到，在随后持续一个多月的发掘清理中，会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方式，和人们重新见面。

宝鸡电视台珍藏着当年地宫发现现场的录象资料。现场，公安人员、武警战士很快介入，工地被严密保护起来。一系列工作随后展开。

采访任周方

----经过研究，我们很快就组建了法门寺地宫考古工作队，前往法门寺，进行考古的工作----种种迹象表明，这次考古发现非同寻常，但是按照考古工作遵循的操作规程，人们首先需要找到地宫的入口。

----我们不能说把盖子打开，(将)石盖子打开，把东西取出来就了事。这是考古工作规则所不允许的----寻找地宫的入口却并非易事，考古队员久觅未果。就在发掘工作陷入僵局时，队员们突然有了新的发现。前面的大殿后面，结果发现了一个漫步踏道。因为钻探的时候，发现了它往前移20厘米左右的时候，就要深一点，往前移20厘米就要深一点，根据这个现象，我们就分析判断它应该是一个踏步，应该是一个踏步，一直深到下面，那么我们就初步地判断，它应该是通往地宫的一个出入口。

这一天，是1987年的4月6日。地宫入口的踏道，随后被清理出来。这个漫步踏道，一共20级台阶。踏道的台级下，是一个狭小的平台。平台上洒有唐时的铜钱。平台尽头，一道石门展现于在人们面前。它的门扇，由石头做成，门板则被漆成黑色。刻在石门上方的一些符号，吸引了考古队员的注意。这些咋看上去酷似草书汉字的符号，却完全无法按照汉字读解。仿佛已经敞开胸怀的地宫，此时又一次提醒人们它的神秘莫测。符号下面的石门，一把铁锁紧紧锁在浇铸进门扇的大铁环上。

---要打(开)锁子的时候，确实心里还有各种想法。因为我是一个学考古的，对秦始皇陵，我也看到好多历史的记载。因为他坑杀了几十万刑徒，修建了陵墓的几十万刑徒被他坑杀。而且防止后人盗掘，修了暗道机关---那些埋藏在厚厚黄土之内的地下建筑，传说许多其中都布置有暗道机关，那些传说里的层层暗道机关，设计机巧，异常诡异，而贸然闯入其中者，将凶多吉少！但是不管如何，只有进到门内，一切才能看个清楚。门上的铁锁已锈死。面对这种情况，只能用考古学中特殊的手段和方法进行处理。让考古队员欣慰的是，开锁的过程进行地意外的顺利。在即将被打开的石门内，会是什么在等待着他们？

1987年4月9日，考古队员小心翼翼推开地宫第一道门，一股霉气扑面而来，急于一睹地宫面目的考古队员，在门外稍停片刻，即迫不及待进到门内。门内是一段幽暗的隧道，墙壁为黑色大理石拼贴。因为年代久远，石壁呈现出一种特有的斑驳。在石壁东侧一边，考古队员突然有新的发现，石壁上刻有文字。字由白色颜料书写，纵向排成几列。这些字是谁写上去的，它们是什么意思？石壁上文字的意思，在现场一时无法索解。只能先作好记录，留待日后再仔细研究。除了地上的铜钱，隧道里似乎别无他物。就在队员稍感失望时，在隧道尽头，两块石碑进入他们的视线，石碑为黑色大理石材质，碑文在手电光下依然清晰可辨。文字的接连发现让队员始料不及。考古现场发现的哪怕只言片语，往往都会给人提供重要信息，这两块石碑又会透露什么秘密？但是，更为意料不到的情况突然发生了，没有任何征兆，隧道顶上突然有碎土掉下。考古队员不得不先撤离地宫。

---那么要在这种情况下进行考古的工作，确实难度是非常大的。因为考古工作人员的安全，首先都成为问题。因为可以说，法门寺塔基的整个清理之后，原来上面的那种平衡已经被打破，稍微有震动，可能地宫就要倒塌----地宫实地考古探察工作不得不暂时终止，考古队临时召开紧急会议，会议讨论的中心，是安全问题。经过仔细研究，最后决定，接下来的考古勘探，将严格控制进入地宫的人数，并且为加快进度，不再绘图，只搞文字记录、录像和照相，为保证考古队员的绝对安全，进去清理文物之前先以木材支撑随时会有坍塌危险的甬道。一匹木材被紧急运进地宫，支撑在隧道两侧和顶部，中断的发掘清理工作得以继续进行。随后被搬出地宫的两块石碑，使人们可以从容读解刻在其上的文字。两块石碑上，共计刻有约900字。

----我记得当时我们韩老师就一字一句地往下读。通过这个物账碑，结果最后才发现一个是记事碑，一个是物账碑。那么通过这两个碑子，使我们了解到这个法门寺地宫的来历----从文字内容分析可知，石碑是唐代最后一次迎送佛骨时留下的。寥寥900字，将人们带入盛唐时那波澜壮阔，气势恢宏的佛教盛事里。而这浩大活动的主角，神圣的佛祖真身舍利，会不会出现在地宫里呢？尽管当时仍然无法回答，但石碑上的文字，使这个问题变的不再那么虚无缥缈。显然，这让考古队员十分高兴。而且，在两块石碑被移开之后，又一道门赫然出现在人们眼前。石门左右两边门扇上，各雕刻一尊精美的菩萨像。进门之后的发现，令队员们颇感意外。地面上，是一堆又一堆码叠垒摞整齐的丝织品。尽管历经漫长岁月，这些残存的丝织品，依然可见当年的精美光鲜。精美的丝绸，将考古队员带到前室尽头，那里，一座汉白玉石塔静静伫立在一角。这座后来被称为阿育王塔的汉白玉石塔，大约有80厘米高，四面有精美的彩绘浮雕，塔盖、塔刹、塔身、塔座均保存完好。

千年的谜底，神秘的佛骨舍利，会不会就在眼前的塔里？

此时在地面之上，地宫内清理出的所有文物，均按程序一一登记入册，因为现场条件所限，阿育王塔的开启被放到数日以后进行。推迟开启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在阿育王塔的后面，人们发现了另外一道石门，按照之前的经验，门后必然还有密室。这道门，与前面几道迥然不同的，是门扇上雕刻着天王力士彩绘浮雕。尽管年代久远，彩绘颜色已不复当年的光鲜，但凶悍的扮相，仍然有一种摄人的力量。采用如此的造型，是否暗示了门后的世界，将会非同寻常？

---第三道门打开之后，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法门寺地宫的中室。中室是一个方形的空间，中央放了一个白玉灵帐，这是一个国宝级的文物，上面的雕刻是非常得精细---门内的石室，出乎意料地，和前面的区别不大。中间位置，放置着硕大的汉白玉灵帐，跟前室中的阿育王塔相比，汉白玉灵帐制作得更加精美细致。发现阿育王塔时的疑问又一次浮上考古队员心头，这个灵帐里，会不会藏有人们迫切期待的谜底？几天之后的集中清理中，人们果然在灵帐中发现了一枚舍利，但是，那是一枚玉制仿制品。因为有发现阿育王塔的经验，在汉白玉灵帐后面，不出所料，又是一道石门，这道门上没有锁。门内，是地宫的后室。后室的情景令人震惊，是里，围绕着一个宝函，竟然摆满文物，如此密集的稀世珍宝同时现世，人们的狂喜难以言表。

1987年4月13日，考古队连夜清理后室。因为文物密集，清理工作是从后室顶部进行的。韩伟和任周芳负责对文物进行登记造册。一件件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在人们手上传递着。一旁临时搭建的工作台四周，围满兴致勃勃的工作人员，所有参与发掘清理工作的人，都处在一种莫名的亢奋中。人们仔细地查看每件文物，但是其中，并没有期待中的佛骨舍利。 清理工作即将结束，就在人们要离去时，意想不到的情况发生了。

----最后对工作进行全面地检查的时候，发现在后室的后边的位置上，这个地方好像土层被扰动过---挖开扰土，一个密龛显露出来，密龛里藏着一个包裹，后来发现，里面是一个铁函。地宫所有东西都放在地面上，为什么惟独这个包裹被埋在土里？ 带着这个疑问，地宫内的清理结束了。而地宫踏道之下，包括四道门和四重密室的整体结构，至此也已完全掌握。

接下来，是平静的两天。1987年5月4日，法门寺地宫文物的最后清理工作，在宝鸡市扶风县博物馆内开始进行。宝鸡电视台全程记录下了当时的情景。清理工作由中科院研究员王孖和著名考古学家韩伟主持。最先放到工作台上的，是后室发现的宝函。当时负责后勤工作的韩金科，亲历了整个开启过程

-----我们是1987年的5月4号下午7点，一直到第二天的凌晨两点，就是5月5号的凌晨两点，取一重又一重，取一重又一重-----那个沉甸甸的宝函，谁都不会想到，里面套着一重又一重不同的宝函。第七重是这个镶满珍珠的金质宝函。这重宝函被王孖打开的时候，现场鸦雀无声，里面，是一座红稠包裹的宝珠顶小金塔。

----到八重的时候是个纯金塔，这个纯金塔(打)开以后，在金座子上面有一个银柱子，像手指一样，上面套一个白花花的东西，当时我们都不知道是何物。

佛骨问世了！

---志文碑拿来一对以后，大家都跳起来了，佛舍利---但是，这仍然是一枚影骨，是一枚玉制仿制品。不约而同，人们的注意力，一起转到地宫密龛里发现的铁函上。这个密藏着的铁函，发现时即已经严重锈蚀。而它为什么被埋在土里，那时仍旧是一个谜。因为锈蚀严重，如果开启，势必会对其造成损伤。为了作到万无一失，事先一个夜晚，考古专家们在武警战士严密保护下，到扶风县医院，对其进行了透视。医用X光机扫描的结果，使人们可以确定，铁函内存有异物。这是一个令人振奋的发现，这个神秘的异物是什么？在反复分析了X光透视片后。函内的“异状物”是什么仍然不得而知，经过讨论，决定只有打开来一探究竟。1987年5月10日的凌晨，韩伟打开了函盖，铁函里面，首先映入人们眼帘的，是一大一小两颗水晶随珠。下面，是一个被丝绸包裹的镏金函。

---这个里面，铁函里面有一个镏金函，镏金函里面有一个檀香木函，檀香木函里面有一个水晶椁子，水晶椁子里面有一个玉棺---这个玲珑剔透的水晶椁子，现在被珍藏于法门寺博物馆里。水晶椁子里面，是一个由纯净白玉制成的玉棺。5月10日早晨8点零6分，韩伟揭开了玉棺棺盖，玉棺里面，是又一枚舍利。

---玉棺里面，就是佛的真身舍利。跟志文碑上记载的：中间有纹，纹并不彻——那中间有一个裂缝，裂缝没有裂透，这就是谁都不能仿制的，这是真身舍利---历经波折，佛教界至高无上的圣物，世上仅存唯一的佛祖真身指骨舍利，终于显身。至此，法门寺地宫里，已经发现一真二影三枚舍利。之后，在阿育王塔中，人们又发现了一枚佛骨舍利，这是一枚玉质影骨，也是人们发现的第三枚影骨舍利。法门寺的舍利传奇，至此终于彻底揭开了它的神秘面纱。

在地宫第一道石门上发现的神秘符号，研究发现他们不是汉字，也不是古印度的梵文，不是任何一种人类了解的文字

今天的法门寺，重新开始了它平静的生活。

日复一日早课晚课的诵经声里，这个古寺，是否还隐藏着其他惊人秘密，等待人们去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