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主要是内心的感受,它在心里,不在身外,所以内心如果不快乐、不满足,外境再美妙再丰富,也很难感到愉悦、富足;而一颗宁静柔和的心,在贫乏艰难的环境中,也能生出喜悦、自在
。——希阿荣博堪布《寂静之道》(2017新版)在开金刚萨埵法会期间,我经常看到七八位年近古稀的女师兄天天都坐在一起,有时她们先到的人少,大概也不好意思占地儿,后面再来人仍然坐在一起就显得比较挤。有一次她们就挤坐在我旁边,我回头向大殿后面看,发现后面还有些空地儿,心里就嘀咕:还有空位可坐,为什么非要挤在一起呢?
我并没有把想法跟她们说,却仔细地观察起她们来。她们皮肤比较粗糙黝黑,头发花白,大都剪成了没什么造型可言的齐耳短发,每个人都穿的棉袄,而不像我们穿羽绒服或冲锋衣,装法本的包也不是双肩背包,而是像我在家买菜时用的无纺布袋子,那种袋子一般是为做广告而免费发放的,看到其中一位拿的袋子上印着“甘肃XX县XX单位”,我才知道她们来自大西北。尽管没去过那边,但曾经在朋友们发的照片里真切感受过那里并不富裕的生活条件,那一刻,我在心里对她们油然生起了一份同情。
可能由于岁数大了,她们中有些人不能坚持盘腿而坐,有时便会把腿向前伸直,有时还会特地坐到能靠着柱子的位置。而我一直觉得把腿向前伸直是对佛像和法师的不恭敬,靠着柱子坐也很不如法,所以又不禁觉得她们不大懂规矩。
在文殊殿又一次与她们相邻而坐时,我因为自己带了垫子,就把大殿里的棕褐色长方垫子特意拿给她们中的一位,示意她使用,而她执意不坐,我还解释说自己有垫子,没想到她却坚定地说:“这是喇嘛坐的,不能坐。”看我也不坐,她就把那垫子放在柱子边上了。这短短的一句话,使我对她们产生的各种想法烟消云散,一颗质朴而虔诚的心摧毁了我对他们的分别念!
一位在接待处发心的师兄和我无意中聊到了这几位老年师兄,她给我讲的“故事”让我的感动再次延伸:几位师兄大姐到达扎西持林的时候,并没有像从城市里来的我们一样大箱小包,而是每人拎着两个不很大的布袋子,带的衣服也不多,袋子里基本都是干粮,大概就是她们在路上的一日三餐。无论到哪里她们都是集体行动,互相照应,从不分开,她们自己也说:“只要我们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临走时,她们十个人订了一辆面包车,但是司机开来的车子只有八个座位,再放上行李就相当挤了,可是她们一点儿没抱怨司机,也没有不高兴,最后一个人上车时,是大家从外面推,硬把她塞进车里的。就算这样,她们还是连连感谢接待处的师兄,欢声笑语地踏上了返回的旅程……
虽然没能亲眼见到这个场面,但是她们的离去带走了我的念想,听课时再不能与她们坐在一起,我有点怅然若失。
我曾听一位师兄讲过位于偏远农村的一个普贤学堂,那里的二十多位师兄一直凑钱放生,每次只能放几条鱼。他们是通过网络皈依的,大都没见过上师,有一天,当他们终于得到一幅上师唐卡的时候,全体跪下了。他们中的每个人都梦想着能够来一趟扎西持林,亲见上师仁波切,亲身感受圣地的加持,然而精心计算了旅费之后,他们还是不得不放弃了——这需要他们一两年节衣缩食来积攒。他们没有闻思修的良好条件,只能大家共用一个手机来听课和参加YY共修,但是这丝毫不能影响他们对上师的信心和对佛法的渴求,他们可以把上师的著作背下来,用这种方式作法供养。
想到这些没能来到扎西持林的金刚兄弟,我默默敲打自己:有什么理由责怪甘肃的师兄大姐们不懂规矩呢?有什么理由居高临下对质朴虔诚的道友们心生同情呢?有什么理由嫌弃来自农村的师兄们不会维护“五星级”厕所呢?有什么理由不向他们学习精进闻思修呢?
我的金刚兄弟们,心怀虔敬来到圣地,满载喜乐踏上归程,留下的是纯洁清净。是你们洗刷了我的灵魂,温暖了我的心田,“敲打”着我的分别念和懈怠。明年,当鲜花遍满圣地时,我们再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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